作者: 倪二狗
主角: 徐平,徐沧,魏冉,刘辟
分类: 历史古代,历史,穿越,争霸,群像
第1章
大周。
景平十四年。
帝都,皇城内。
“臣魏冉,谨上奏陛下:元武近日,动作频繁,挑衅不断。臣恐其有所图谋,西北安危,当谨已待之。
昔前人有云:“忌惮敌之狡诈,为将者当未雨绸缪。内安边境之黎民,外兴营中之军士。凡料敌于先者,不为殆也。”今元武异动,虽未成气候,其野心已昭然若揭。当增兵西北,早做防范,不致边境生变。
臣以为,增兵之议,非一日之功。望朝廷拨款,于西北自募,以备不时之需。凉州贫苦,土地稀薄,当于关内协调,确保粮草供应,以养士卒。
此外,敌寇屡屡扰境,耀武扬威,此时来使,恐非善行。臣以为,西北大营当主动出击,探其虚实,使其不得轻举妄动。
臣魏冉,伏望陛下圣裁,允臣之所奏。”
隆圣帝合上奏折,沉思许久后,唤来了贴身太监。“传大司命张启圣入宫觐见。”
……
一晃数日。
北境燕城,靖北王府。
“十多年了,没有金手指,也没有大气运,更没有系统。穿越前过得平平淡淡,穿越后还是平平淡淡,这特么不是白穿越了吗?”徐平暗自吐槽。
十三年前,大周靖北王之子,因溺水导致昏迷不醒。徐平正是那时,穿越到了溺水昏迷的靖北王幼子身上。
自打穿越以来,从小虽然锦衣玉食,奈何没有电器,没有网络,没有各种娱乐设施,整日无聊至极。前世小说中那些情节和设定,压根没有。平淡的生活,毫无一丝波澜。
前世,徐平还是个在读的理科生,不过其文科却也不差。诗词歌赋什么的,作为文抄公更是信手拈来,而这副身躯的武道天赋也极佳。这就给其父徐沧一种错觉:吾儿徐平,有惊世之姿!
原以为当不成气运之子嘛,做个纨绔子弟倒也可以。有事没事带上几个家丁,调戏下良家女子。或是与一众狐朋狗友,世家子弟勾栏听曲,喝酒聊骚。想来,小日子应该算是有趣。
奈何,其父作为靖北王,不光是异姓王,更是戍边之王,手握北境的二十万雄兵。除了需要保境安民,还要应付来自朝堂的各种猜忌。既不能让皇帝忌惮,更不能留下污点,落人口实。想当纨绔世子?不存在的!
王妃走得早,靖北王从未纳妾,诺大的王府之内人丁单薄,只有徐平这么一个独苗。徐沧觉得自家儿子有惊世之姿,不可荒废,所以对徐平的日常管教,也是严厉至极。
不光如此。
徐沧时常告诫徐平,对待北境将士,要以礼相待,对待北境民众,要乐善好施。营中之事,当亲力亲为。而民众之事,更需平易近人。既不可高调做事,更不可高调做人。要胸有笔墨,更要腹有韬略。不可欺压百姓,不可鱼肉乡里,不可嚣张跋扈,不可草菅人命。
这么些年来,徐平过得虽不说如履薄冰,却也是小心谨慎。有时,他是真想找徐沧问上一问。“怕被忌惮,又不能有什么污点,当个透明人不就行了么!干嘛搞那么累!
又要低调谦逊,又要爱民如子。又要文韬武略,又要礼贤下士。我只是个藩王世子,又不是当朝太子。你要造反呐?家里有皇位等着继承?”
纵观这穿越界来说,徐平虽没遇到什么狗血的废材剧情,也没有什么高光的装逼打脸时刻。就八个字,枯燥乏味,平平无奇。
就在徐平郁闷着这该死的平淡生活之时,府门外传来了大队人马的声音。
“圣旨到!”一道公鸭嗓音传荡开来。
伴着嗓音,徐沧领着大批王府之人来到前厅。
“哎呀!本王就说嘛,这连日里来眼皮直跳的,当是有喜事来临,不曾想竟是刘公公来了。”徐沧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。
“想来,咱家已有数年未见王爷了,王爷龙行虎步,当真风采依旧啊!”刘公公倒也寒暄了起来。
“哎,倒是北境事务繁多,有数年未曾进京请安了。不知圣上可安好!”
刘公公闻言双手抱拳,朝南一拜。“圣躬安!王爷且放心!”不等徐沧开口,刘公公继续说道:“王爷,容咱家先行宣旨可好。”
“公公所言极是!自当如此。”
“奉天承运皇帝,制曰:靖北王有子徐平,年少聪慧,心性上佳,朕心甚慰。而今徐平已至象舞之年,朕于以奖率,慰靖北王戍边之功。着徐平,即日启程,进京面圣。钦此!”
闻言,徐沧双眼微微眯起,似在思量着什么。
刘公公满脸喜笑,将圣旨递了过去。“王爷,该接旨了!”
“啊!是是是,公公说的是!本王,本王领旨,谢恩。”徐沧嘴角微微抽扯,声音有些低沉。
看着眼前便宜老爹的神态,徐平也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。美其名曰进京面圣,无非就是质子而已,这等事情在历史上多如牛毛。
可皇帝召自己为质子不合适啊,还是说另有他意?
刘公公没有拿什么脸面,更没有摆任何态度,而是将徐沧扶了起来。“王爷快快起来吧。您有从龙之功,更陛下的左膀右臂,而陛下又是不可多得的贤明之君。王爷切勿多想啊!”
徐沧的脸色并不太好。与寻常王爷不同,他只有徐平这一个独子。一旦徐平有事,他可就绝后了。
“纪凌(字隆圣),自先帝走后,我扶你继位。为防引人猜忌,这些年来如履薄冰。北境才刚刚安定,你就要我送子入京。”徐沧心中暗自叹息。
大周国祚已有数百余年,先帝子嗣众多,大位争夺严峻。在夺嫡之争中,徐沧明里暗里,帮三皇子纪凌出谋划策,排除异己,说是一手扶持上位也不为过。
而今,君臣有别,这圣旨徐沧想接也得接,不想接,也得接。
徐平倒是也跟着起身。走到徐沧身旁,在耳边轻声说道:“父王,且宽心,事情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。”
“王爷快先起来吧,切勿多虑啊。”刘辟缓缓将圣旨递给了徐沧。
“哎!”徐沧叹了口气。“来人!设宴!”
闻讯,刘公公急忙婉拒。
“公公远道而来,实属不易,诸位随行弟兄更是人困马乏。本王自当一尽地主之谊,还望公公切莫推辞才好,否则本王心中愧疚难当。”徐沧语气颇硬,不容拒绝。
刘辟乃是宫里的老人,算上当今这位皇帝,他已经服侍过三位皇帝了。同时,他也是个颇为圆滑之人,城府极深。
圣旨虽已言明即日出发,但路途遥远,耽误个三两天倒也不是什么大事,便应允了下来。“王爷既然如此盛情相邀,咱家要是拒绝,那便是不识抬举了。弟兄们长途跋涉,也确实该好好休息一晚。”
这个面子刘辟必须给,但也就一日的时间。
“哈哈哈,公公当真是体恤之人。如此一来,弟兄们明日出发必然精神抖擞。”
一天就一天,徐沧也并没有得寸进尺。
“老高,去天香楼知会一声,就说本王今晚要宴请贵客,好酒好菜务必准备的妥当些。素闻公公不喜素食,当是多些荤腥为妙。”
刘辟自然明白靖北王的意思。“王爷折煞咱家了!如今各地多灾,外寇更是对大周虎视眈眈,切勿破费啊!”
“哈哈!”靖北王爽朗的笑了笑。“公公服侍陛下乃天大的功劳,多吃一点怎么了?这民以食为天,不破费。更何况,弟兄们吃饱了,路上有劲,吾儿自然也能早日到京,一窥天颜!”
刘辟眉头微皱,心中暗暗思量着:靖北王什么意思,担心儿子到不了京城?
第2章
刘辟很清楚靖北王的想法,也很清楚朝内那些人的想法。
他其实并不赞同皇帝此举。
作为一个太监,却不能说不该说的话。
就朝堂而言,当今天下皇权势弱,臣权强盛,这是皇帝所不愿意的。两者之争也已经到了极度敏感的时刻。靖北王的站队,对于两边来说都至关重要。
建议徐平入京为质,乃是当朝大司命张启圣所谋。张启圣对于当年的皇位争夺,也是有着极的大功劳,曾是皇帝的忠实拥护者。
下旨之前皇帝其实询问过刘辟,刘辟自然不可能有任何言语上的明确表示,只能含糊其辞。
召质子入京,此举本身并无不妥,也是历朝历代常见的政治手段。
但靖北王不同于其他藩王,他是大周最为强大的异姓王,靠着麾下二十万北境精锐,与张启圣两人携手扶着皇帝登临大位。
同时,靖北王也是所有藩王中唯一一个只有独子之人。
召留质子,适合用在任何藩王手上,唯独不适合用在靖北王手上。这不但会引起对方的不满,还会让手握重兵的徐沧与皇帝产生隔阂。
就连亲手扶持上位的人都不信任,皇帝未免也太过狭隘,太不能容人。
徐平入京的变数太大,刘辟不理解,那么简单的道理,皇帝和张启圣岂能不知。
看着思量中的刘辟,徐沧倒也没有催促,反而耐心等待。
到底是精于算计之人,不过盏茶的功夫,刘辟似乎就想到了什么。
“王爷,还请宽心,随行这两千禁军皆是矫健之士,自然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护送世子进京朝圣。”刘辟面色平静,丝毫看不出任何表情。
“公公办事,本王自然放心!那么接下来还请公公稍作休息,晚些移步天香楼,与本王痛饮一番!”
“王爷客气了!”刘辟点了点头。
“徐平,速去内府点帐,随老高一同前去,务必将晚宴之事安排妥当。”
“是,父王!”
随即,徐沧便领着刘辟前往内堂闲聊。
不多时,徐平便与管家老高来到了天香楼。
天香楼共七层,在整个北境都颇有名气,前来者不是达官显贵,就是富商巨贾。
天香楼颇为神秘,徐平本着好奇,多番打听其背景,却也无果。其父也曾明言,里面水深,盯着北境的人多,消停点。
“掌柜的!”管家老高,大喊一声。
闻言,掌柜急忙跑了过来。“哟,稀客啊!世子殿下,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!”
“徐掌柜,今晚我父王要宴请贵客,你看安排在几楼方便啊!”徐平笑着看向楼梯。
“既然是王爷设宴,自然是我天香楼最尊贵的客人!小的马上派人将六楼打理干净,一定把晚宴给王爷安排的妥妥当当!”
徐平眉头微挑,既然都要入京了,临行前,还是忍不住想要窥探一番。“我父王也不能在七楼设宴?”
徐掌柜面露为难之色,思虑了一会。“世子殿下有所不知。这天香楼的七楼啊,并非宾客就餐之所,而是我家楼主用餐之地,故而并非小的怠慢,实在是有些为难啊。”
“掌柜真是有趣,你家楼主开设天香七楼,从未说过七楼不宴客。既然如此,怎的我父王就不能在七楼设宴?”掌柜越推脱,徐平就越好奇。要么是那两位,要么是皇城那位。
徐掌柜见徐平对他的说辞不买账,只能硬着头皮说道:“既然如此,还请世子稍等片刻,待小的询问楼主之后再行答复可好?”
“没毛病!徐掌柜快去快回!”
不一会,徐掌柜来到七楼:“小姐,徐德海求见!”
“进来吧。”声音清丽而优雅。
徐德海推门进入阁中。
“何事?”女子舒眉一笑。
“小姐,今晚靖北王欲在我天香楼设宴。”
“宴请何人?”
“不知。”
女子思虑了片刻。“若我所料不错,应是大太监刘辟。”
徐德海微微点头:“倒是极有可能。”
“你安排即可,何故询我?”
“这!”徐德海露出为难之情。
“靖北王可是要在七楼宴客?”女子有些疑惑。
“小姐所料不错!”
“呵呵!”女子掩嘴笑道:“王爷是不会在七楼宴客的,当是世子好奇这天香楼到底是哪方势力,方才搬出了他父王。”
“小姐料事如神,我想办法搪塞过去。”
天香楼主眉头微微皱起,像是在深思熟虑着什么。
好一会儿功夫,她缓缓站起身来。“大周,已有数百余年的历史了。辉煌过,也沉寂过,强大过,也衰弱过。”说着,女子推开了阁窗。
望着窗外来往的行人,天香楼主有些愣神,几息之后才开口说道:“你看这窗外车水马龙,朝代的更迭乃历史的进程,不可逆。
唯有百姓,无论哪朝哪代,无论君王是谁,他们永远都生存在这片土地之上。劳作着,繁衍着,生活着。”天香楼主捋了捋秀发。“好奇之心人皆有之。这样吧,你且问他一个问题,看看这位靖北王世子会如何作答。而后你将宴会设在七楼便可,我自会回避。”
“小姐,是何问题?”
天香楼主黛眉微皱。“你就问他,大周如何才能兴盛,这天下百姓如何才能活得幸福安康?”
“小姐?”
“去吧!后续的事你看着安排便可。”
半天不见徐德海前来,徐平倒是要了壶茶,自个嗑起了瓜子。
老高似乎有些等不下去了。“世子,要不就在六楼设宴吧,王爷不在意这些。”
“急什么!我都不急。再等一炷香吧。”徐平倒是没什么,实在不行六楼就六楼呗,反正也只是图个好奇。
两人说话间,却见徐德海快步赶来。
“徐掌柜!咋的,你这是去关外走了一趟吗?我这茶都蓄几壶了,你要是再来晚一些,这茶钱我快要给不上咯。”徐平一边嗑瓜子一边吐槽。
徐德海赶忙赔上笑脸。“世子殿下说笑了!这七楼从未有人上去过,故而小的才和楼主商量了好些时间。招呼不周,属实是招呼不周了,世子殿下海涵呐!”
“可以理解,你家楼主怎么说?”